理想和灵魂

鲍禄

 

各位同学、各位同事：

贸大的毕业季热烈、热闹且富有风情，这些年来，每次的毕业季都是这样匆匆从身边走过，偶尔瞥一眼你们这些兴奋的孩子，有时也给自己的学生当当照相的“道具”，年复一年，习以为常。今天，第一次有幸站在这个讲台上，我一下子强烈地感觉到：我有话对你们说。

你们当然知道，过了今天，退了宿舍，你们就真的要闯江湖、混社会了；过了今天，离了学校，你们对考试、学分，真的就会马上失去兴趣了；过了今天，走出校园，你会淡忘处在首都一隅的这个小地方，你也会慢慢地忘记你的课堂、你的课程、你的老师，留下我们、失落的我们，仍然留守在这里。

所以，我想、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，当仁不让，我有话对你们说。

记得前些年，我还给初来乍到的新生做过几次“入学宣讲”，当时，我跟大家说，你们现在处在一个重要的“转型期”：从高中生到大学生、从青少年到成年。其实，我还有后半句话留着，一直没机会说，今天有了机会，我现在要提醒你：从离开你的大学开始，你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就过去了、不再了，你真的是成年人了，你每天要劳作、月月要有进项，你要事业有成，不断高升；你还要结婚生子、带大熊孩子同时孝敬老人……。你、你们每个人，都要承担各种各样的责任。

 

“四月秀葽，五月鸣蜩。八月其获，十月陨萚。”

请看，过了热闹、高兴的夏季，往后都是辛劳，都是要收获，都是要建功立业。

为什么？因为你毕业且成了年、因为你上了大学、因为你读了法科，因为你们、我们，都处在人类还须劳作、还须创造的年代。

 

你要树立理想。理想里包含规划、策略、小目标和大目标，但理想远不限于规划、策略和目标。理想是追求、理想是信念，理想重过程，理想在很远的地方、invisible的地方召唤着、等着你们。

从韩非到亚里士多德，从洛克、孟德斯鸠到卢梭，从马克思到耶林再到庞德、哈特，古今中外，法律人从来会树立理想、抱有理想。

你的大学，贸大，有没有提醒过你关注理想？贸大法学院，有没有和你聊过法律人的理想？

 

“穷则独善其身，达则兼善天下。”当你“达”时，你要“兼善”天下。这个“天下”可能是一家事务所，可能你是和你的客户，可能是个公司、单位，也可能是你所处的法院、检察院，某个国际机构，还有可能是你“治下”的处、局甚至部委。也许贸大，在你们中间会出我们下一代再下一代的领导人，也许还会出世界领袖。无论你的“天下”是大是小，你用什么来“兼善”于它？

是你的理想，是你们的理想。是法律人的理想，也是所有怀有鸿鹄之志的年轻人，大家都会树立和追求的理想。

顺便说一句，当贸大人、贸大法律人走向职场、步入社会，跟北大人、人大人、清华人、政法人、武大人、吉大人等等这些院校的同辈青年­­——他们这几天也同样在听着一个或老或年轻的“前辈”的唠叨——进行合作、竞争的时候，你们携手与PK的是什么？是外语、是法学的知识和法律的技能、是身体和心理的能量和能力？是的，是这些，但远不限于这些。你们要携手和PK的，是和你们的理想直接、间接有关系的东西；携手与PK的，说到底，就是你们的理想本身。

 

当然，先放放可能已经让人感觉沉重的理想。说说，“穷”的时候，如何“独善其身”。

你要找到你的灵魂。

你有情绪、你有感情、你有心理状态与活动、你有情怀。情绪感情心理情怀和你的心灵、和你的灵魂有关，但灵魂不限于这些心、这些情，灵魂是比它们更深层、更稳定、更深沉，同时也就更具内在力量的东西。

因此，你首先要找到你的灵魂。

灵魂是你的起点、是你的原点、也可能是你的终点。你的灵魂把握着你，给你方向、给你动力，让你建立你的品格、人品，让你体验愉悦、让你体会幸福。同时，你的理想，其实，也是靠你的灵魂支撑、支持的。

说到跟你的灵魂打交道，恐怕，不能靠玩儿“抖音”、播看直播、刷朋友圈来做到。你可能首先要读书，读古今中外那些经得起时间考验，可以放在图书馆里边的书。你可能要听音乐，还是，是那些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经典音乐，而不是整日价在耳边噪呱“流行”。你可能需要持续地锻炼身体，你可能需要有说走就走的旅行，你可能，还需要沉默静思……，靠这些，和不限于这些的这些，来丰富、滋养你的灵魂。

除了“在贸大遇见你”，在贸大。在贸大法学院，你有没有遇见你的灵魂，有没有发现你的灵魂寄居之所？

 

你要践行你的理想，这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。从商鞅到优士丁尼，从格老秀斯到布莱克斯通，从沈家本到霍尔姆斯，再到顾维钧、马锡五、倪征燠，古今中外，法律人从来就投身于践行理想。

你一定会有不适、挫折和失败，但是注意，理想并不是个人的事情，理想靠大家，假若贸大法律人跟其他“诸大”法律人的理想一致、假若你们这辈年轻人的理想跟世界各国同辈年轻人的理想同步，那么，你的理想就融入到了人类理想当中，成就与辉煌就自在其中了。

 

你要看护好你的灵魂。看护灵魂，基本上，是纯个人的事务，你所面对的是你自己，你的修为和你的境界。最清楚底细的，是你自己。人不能骗自己，看好它，丰富它、滋养它、壮大它，让它伴你终身。“从整个灵魂王国的圣餐杯里，无限性给他翻涌起泡沫”，你的装载着无限性的灵魂将给你无限的快乐和幸福。

 

你要践行你的理想。理想为群体、为社会、为人类。有理想、践行理想，你就会是一个受大家、受公众欢迎和爱戴的人，你会为历史作出贡献。

你要确认好灵魂、养护好灵魂。灵魂为自己、为爱人、为家人、为朋友。当生命充盈着灵魂时，你就会成为有爱与被爱的、有魅力的、能够感染家人、朋友的人，甚至，成为引领大家的高尚之人。

 

牛顿去了，蒸汽机、内燃机来了；爱因斯坦去了，核动力来了；现在霍金都给吓跑了，因为AI来了。

但是，只要外星人还没有殖民到地球，把我们变成小白鼠或者奴隶；只要人工智能还没有失控而全面接管这个星球，我们人类，恐怕还是要靠劳作、靠创造来维持生计、来谋求发展，来获得荣耀和幸福。那么，理想和灵魂，就永远是我们区别于其他的根本，就永远是我们的独有的“武器”。

你要离开贸大、离开贸大法学院了，别忘了贸大、别忘了贸大法学院；更别忘了，用你的理想和灵魂，超越贸大法学院、超越贸大！